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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我们经常和母亲一块淘麦 家里快没有面了,捡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,母亲说:“今天淘麦” 我和姐姐就开始压水,母亲在院子里用凳子、木墩支起几根木棒,铺上芦苇垫子,再铺一层芦席 一个简易的晒麦的台子就做好了 做好晒麦的台子,母亲找出淘麦三件套:木盆、竹筛、笊篱 家里有个很大的木盆,可能是因为人口多,家里的生活用具都特别大,木盆大,竹筛大,水缸大,锅碗瓢盆都大,木盆从我记事就有,听说是我姑姑从安徽带回来的,真佩服我姑姑的毅力,没有现在的交通工具,把那么笨重的东西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,也不嫌费事不过,这个木盆确实实用又耐用,家里洗衣服、洗澡、淘麦都用它,几乎没有一天闲着,用了三十多年才坏 我们在木盆里放上水,母亲把麦子倒进去,用笊篱搅拌麦子,把浮在上面的麦壳、草叶捞出去,再把麦子捞到竹筛里,最后剩下的是都是石子和草种子,湿麦子在筛子里控一会水,换上清水再淘,接连淘两三遍,水清了就不用再淘了 控干了水分,母亲把麦子倒在芦席上铺匀,晒上麦子母亲就去忙别的去了,我们负责在院子里赶鸡鸭,过一段时间母亲会提醒我们把麦子翻一翻,我们又想出去玩,又怕鸡鸭把麦子吃了挨大人熊,更怕鸡在上面边吃边拉屎,一会跑出去,一会又跑回来看 有一回,是冬天,阳光特别温暖,院子里晒了一席麦子,二姐看见一只麻雀趴在麦子上,二姐一把抓住麻雀,发现麻雀一动不动,二姐以为麻雀死了,就松开了手,结果麻雀嗖地一下飞跑了,原来麻雀吃麦子吃饱了晒着太阳睡着了,二姐抓起它,它还没睡醒 母亲把晒干的麦子装进袋子里,在一个黄昏十分,母亲用手推车推着麦子带着我们去磨面村里有个磨坊,我们叫机子坊,能将各种粮食磨成粉,还能磨烙煎饼的糊糊,磨坊里面到处覆盖着一层似白又灰的粉,有个老头在忙碌,老头的头发和衣服也都是白的,他把麦子放在称上称了,倒进一个机器里,机器轰轰地响,一个细长的白袋子连着机器,不断地有空气从机器充到细长的白袋子里,白袋子鼓鼓的,我总想去摸一下,想知道里面有什么,但是大人不让摸,可能是怕我靠近机器 自己磨的面粉做出的馒头颜色有点暗,有人认为不卫生,实际比加了漂白粉的馒头卫生多了,吃起来有一股浓浓的粮食的香味 家里永远有一块发面用的的又干又硬的“引子”,是上一次蒸馒头时留下来的, 母亲用“引子”发了面,把切好的细长型的馒头贴在铁锅上沿,下面放上水蒸,做出的馒头靠近铁锅的一面又黄又脆,因为咬起来咯吱作响,我们管那一面叫格支,外面热腾宣软,掰开来冒着热气,直接吃馒头不用就菜就很香,孩子最喜欢吃的还是格支,会偷偷把格支揭下来只吃格支现在菜市场上也卖这种馒头,但是黄的一面不脆,外面也没有那么宣软,味道差了许多 想一想,自己种的麦子,自己淘的麦子,现磨的面粉,自己用“引子”发的面蒸的馒头,还有又黄又脆的格支,能不香吗? 每逢我们过生日,母亲就早早起来给我们擀面条,做鸡蛋面我们姊妹每个人的生日我到现在都记着,因为小时候不管谁过生日都能一块吃鸡蛋面,所以谁的生日都盼着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家里不再淘麦了,都是从粮库里买成袋的面粉,村里的机子坊也没有了,再后来连馒头也很少自己做了 但是只要想起当年淘麦的情景,还是想念带着浓浓粮食味道的母亲亲手做的馒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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