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月前，曹云金拉着久未公开露面的老搭档刘云天，开始在抖音直播间说相声
一时间网友们觉得新鲜，又有这对老搭档重新合作的热度在，网络反响热烈
这期间，琵琶美女李莞儿和曹云金联袂表演十面埋伏版《八扇屏》，巧妙地将琵琶经典曲目和相声贯口嫁接在一块，令人耳目一新，更是迎来舆论风评上的一个小高潮
但醉翁之意不在酒——当时更多的想法是，曹云金在直播间不惜力，一方面能通过粉丝打赏获得些收入，更重要的是他想为线下的全国巡回商演造势、积攒人气热度，随后就有了天津专场的开门红
直播间是朋友玩闹，他的心思可能更多还是放在线下，以期扭转听云轩此前的萧条局面
直到相声名段《扒马褂》在抖音直播间横空出世，场面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
清新的扒马褂作品这是一个传统的群口相声，曹云金这次请来了两个人——何云伟和王玥波
王玥波是郭德纲到北京后最早的相声搭档之一，他在新生代评书演员中一直是翘楚；何云伟早年是曹云金的大师兄，可以说他在相声基本功和传统段子上的天赋与全面性是在曹之上，更不必说其他云字科
而曹云金的综合舞台能力更强，有形象、会主持、字正腔圆，反应也快，因此他比何更能在现代舞台上吃得开，路子也更宽
他能攒起直播这个局来扭转颓势，本身也说明他很聪明
这三人给直播间网友带来了一段全新创作的《扒马褂》（背后有天津创作者的授权使用），整整一个小时的段子，同时在线最高接近35万观众
这马上被众多网友拿来与德云社的一系列《扒马褂》作品做比较，两派褒贬各不相让
一边认为这一代演员中《扒马褂》的天花板是孔云龙、郭德纲、于谦版，另一边认为抖音直播间这段全新作品已经超越了德云社的任何版本
个人觉得，德云社《扒马褂》的天花板应该是郭德纲、于谦给张鹤伦捧的那版，张鹤伦临场发挥十分出彩，包袱非常密集，又因为是商演，现场气氛加分不少
而从内容上说，抖音直播间这版《扒马褂》是直宫直令的传统风格，没有伦理哏、没有低俗包袱，节奏尺寸拿捏得很好
这些年观众对伦理哏等已经出现“审美疲劳”，这种紧贴传统、笑点不如前者（主要是包袱没有那么密集）的《扒马褂》反倒让不少观众叫好
但由于是网络直播，缺少现场互动，气氛上打了折扣
这有点像一个轮回
20年前，郭德纲的小剧场相声是被电台和互联网视频放大了效果，让他开始真正地从小园子走向大众
后来为迎合大众口味，他在风格上也做了取舍
现在曹云金直播说相声，效果是把传统相声推荐给更多年轻受众
区别是当年传播的是录音、录像，现在传播的是实时画面，还配有打赏功能，看起来更接近于相声早年在天桥撂地演出、围观者给赏钱的形式
另外，郭德纲对直播相声可能有一定戒备心理，极少把整段作品放在直播间演出，担心会对线下演出造成影响，而且严格限制徒弟们直播带货
相比，曹云金在直播间说的是整段作品，和线下演出差别不大，甚至比他在小剧场里扯闲白的相声更规整
他接下去给何云伟连续一周在直播间办相声专场，更是传统作品
除了风格上的原因之外，这也和曹云金目前所处位置不无关系
在大众眼中，他现在是一个类似“逆袭者”的角色，既要通过展示才华，淡化之前因师门恩怨产生的负面形象，又要重新树立影响力，为商演铺路
所以他在直播间“给的足”，似乎也别无选择，这与他定价相对较低的商演不会产生很大冲突
相比，出路少的何云伟就更加珍惜曹云金直播间的演出机会
前两天，正在直播间说评书的相声演员李菁也回应了网友提问——何时会与曹云金在直播间同台？他没有含混其词，而是明确解释因为最近档期忙，会找机会与他合作
消息炸裂，这些人都是德云社早期的台柱子，外界坐等看他们能否能在直播间形成一股气候
直播相声能说下去吗？气氛烘托至此，似乎只剩下一个疑问：直播间相声能火多久？这个问题可能要拆分成两部分看，一个是曲艺本身与直播形式的匹配，另一个是这帮人之间的微妙关系
先看第一条，在直播间相声之前，我们已熟悉的是通过抖音、视频号等直播形式在线观看明星演唱会，这是在特殊时期解决问题的一种出路
现在演唱会直播变少了，线下的演唱会数量迅速膨胀起来
对于主办方，线下的门票收入是一项实打实的稳定入账，而且占到总收益的大头，它赚的是核心粉丝的钱；而直播形式一般是免费观看，裂变式、破圈式的传播，收入来源以粉丝打赏、商家冠名和广告为主，它赚的是注意力经济的钱
所以，当模式已成熟多年的线下演唱会普遍恢复后，直播演唱会受到了一定挤占
相声是不是一样呢？有类似的地方，比如前面提到的“意在线下商演”，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，演唱会现场气氛与网络收看之间的体验差异过大，而相声的反差没那么大，它满足了更多一般观众的朴素需求
一些网友觉得直播间提供了免费听名家相声的机会，他们希望这种形式能延续下去
因此它在相声普惠方面有了较强的群众基础，毕竟早年间天桥撂地相声的受众是广大的体力劳动者
郭德纲当年主张让相声回归小剧场，实际上是“解构”了电视这种媒介对相声的支配权，回归了原汁原味的艺术形式
如今，如果曹云金能在直播间坚持下去，是有机会引领一种新的相声传播模式的，把曲艺普惠于民是一件好事
但难点在于，直播间相声“太吃作品”，线下巡演可以有作品重复、节目单看着掂配；但直播间不行，它的受众没有被地域空间区隔开来，这是一个公开的大场子，每场观众可能是同一批人，在人员和作品上就不能有太多重复，况且直播的节奏比线下巡演要密集得多，更考验曹云金的“朋友圈”，看有多少人能为他站台
还有，与直播演唱会相比，平台对直播相声的介入相对较少，毕竟这属于小众艺术，在线观众数量连巨星演唱会的零头都不到，粉丝打赏也不算一个稳定的收入形式
最近有传闻抖音内部成立了新的文娱部门，要往影视上靠，不知未来是否会把曲艺这种形式也纳入进去，给予更多资源扶持
听书App喜马拉雅是把版权相声录音汇集到内容付费板块、或开放给付费会员听，同时与版权方分成
至于第二个问题，这帮人在直播间重新聚首后的利益分配平衡是否能长久保持，还得是骑驴看账本
这行一般老实巴交的人说不了相声，但凡能兴风作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，所以这个圈子恩怨纷争是常态
古往今来，圈里圈外，无非名与利也